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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斯坦恩•瑞傑
歐元價值沒有大幅下挫;歐元區沒有解體;希臘沒有退出或被踢出歐元區。對於像我這樣認真閱讀英國《金融時報》和其他一些媒體的人而言,這有點意外。我還記得,去年有關世界末日即將來臨的預測鋪天蓋地:希臘肯定無法存活,危機的蔓延還會把其他弱小經濟體拉下水。
經濟學家與其他任何領域的專家一樣,總是不可能達成一致,但當本輪危機爆發時,他們卻達成了驚人的一致:歐洲正面臨深淵;那些強國的政府需要採取大膽且迅速的行動。
一位引人注目的女性——德國總理安格拉•默克爾(Angela Merkel)逆風而立,她堅持認為目前沒有快速解決方案。事實證明,她是對的。通過不懈的努力和堅定的邊緣政策,希臘得以達成一項周密而復雜的協議,從而獲得了史上最大規模的政府債務減記。
經濟學家警告政客們不要猶豫。保羅•克魯格曼(Paul Krugman)在《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上對歐洲的政客們大肆嘲諷,如果他用那些語言來形容黑人的話,幾乎肯定會煽起種族仇恨。他聲稱,現在需要的是更多“火力”、更高的“防火牆”和更大的“火箭筒”,刻不容緩。
呼籲展開大膽行動的含意很簡單:希臘實際上已破產;不管怎樣,歐洲國家的政府(特別是德國)將不得不為此埋單,如果它們希望拯救歐元的話。默克爾的態度則不同。誠然,希臘已破產,但解決方案應該是希臘盡可能多的承擔自身債務,讓私人債券持有者盡可能多地減記債務,讓投機者受到懲罰,而其他政府和歐洲央行(ECB)則盡可能少地插手。
如果經濟學家們的中心觀點被接受的話,那麼草率放貸的私人債券持有者將逍遙法外,損失由歐洲納稅人來埋單。為什麼這麼多評論人士如此草率呢?我對於“首席經濟學家們”沒有異議,他們的工作是保護銀行業,但獨立學術經濟學家呢?
他們成為了過分自信的犧牲品。在社會科學領域,我們多數人都知道自己的局限性。而可恥的是,“科學”的外衣讓經濟學家陷入了瘋狂。過於自信會導致狂妄。經濟學家們放鬆了警惕。
首先,他們忘記了對這個問題進行認真描述。以前從未出現過主權債務危機。有兩個獨立的問題。希臘政府擁有的債務超過其償還水準,無論如何都只能違約。其他歐洲政府的債務都沒有達到失控水準,但義大利和西班牙等一些國家沒有控制住這一趨勢,它們的債務可能會走向不可持續的水準。這個問題的解決方案並非紓困(這本將產生反效果,讓放貸者受益太多),而是向這些政府施壓,要求它們控制好本國的事務。義大利即將做到這點。希臘的問題對於希臘而言相當關鍵,但對於歐洲則不然,如果私人和公共部門參與者能夠一起解決這一問題的話。
其次,他們忽視了語言準確的必要性。 “防火牆”、“火力”和“火箭筒”並非分析用語。蔓延?它的意思是什麼?第三,他們沉迷於預測,這是經濟學家們最大的虛榮心,但他們的模型不過是用無數的未知數列一些方程。
預測(這是經濟界的一種心理衝動)的必要性導致了最瘋狂的警示。默克爾的本領在於,她認為這些嚴重的問題應該通過努力工作解決,本質屬於政治的問題不可能通過技術官僚的指令解決。在這一點上,對金融服務業的本能懷疑幫助了她。若其他國家的政府之前也能有一些懷疑,結果會比現在好一些。儘管專家們感到恐慌,但政治人士則保持了冷靜。
歐洲仍陷於嚴重的經濟困境之中,增長停滯且失業率高企。未來可能還會出現更多難以應付的政府債務。歐盟在政治層面仍有所欠缺。但迄今開出的“藥方”一直很嚴厲。政府受到了威逼,尤其是希臘政府丟盡了顏面。默克爾用自己的無情保護了德國的利益。
如此看來,目前的境況不是那麼美好。但這已是最高水準的政治技能了。政府借款還沒有喪失信譽,但長期借款為消費融資的行為有望變為歷史。
歐洲主要領導人的表現令人欽佩。他們冷靜而且相信自己,不辱使命。有一個教訓是顯而易見的:當心那些來提建議的專家……尤其是經濟專家。
作者:斯坦恩•瑞傑,英國牛津大學(Oxford)坦普頓學院(Templeton College)社會學教授
譯者:梁艷裳
源自:英國《金融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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