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相沒那麽有戲劇性。最近我參與了在中國多個城市舉行的“零柒大聲展”藝術節，就第二人生作專題演講，而HiPiHi的創辦人兼行政總裁許暉也是講者之一。當天活動完滿結束後，我應許暉邀請，參觀了HiPiHi位於北京高科技區域的辦公室，並會見在HiPiHi負責制定和分析虛擬世界政策與及內容管理的張安定。

以下是我在參觀時所作的筆記。先此聲明，因為雙方談話都經過翻譯，所以部份內容可能會和發言者的原意或多或少有所出入。

不怕貨比貨
對一個第二人生的玩家來說，HiPiHi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特點，就是它那個和第二人生極之相似，甚至可以說是逆向工程成果的介面(不過，第二人生最差勁的賣點，就是它那個容易令人混亂的介面)。雖然許暉聲稱HiPiHi的根本意念在他發現第二人生之前就已經存在，但他和他的團隊明顯地在很多方面都大量模仿第二人生。

HiPiHi和第二人生一樣，都將虛擬世界存在網絡伺服器內，以流媒體方式送到終端用戶電腦。虛擬世界的“國民”，可以利用一系列的預設物體(家私、房屋等)來將環境個人化。高階用戶更可以選擇使用一個和第二人生的“工具箱”非常相似，但沒有腳本功能(許暉說這個功能將會在十月公開)的原子創造系統。

HiPiHi現在有大約一萬六千個來自中國各地的測試用戶。英文和日文版將會在2008年內推出。

上面提到HiPiHi和第二人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從我當日所見，HiPiHi在動態水面倒影和多變、茂密的背景等方面的電腦圖像，質素都比第二生活要高。

在知識產權方面，HiPiHi和在多人網絡遊戲界處於領導地位的第二人生相比也毫不遜色。許暉告訴我，他正在和中國的知識共享分部合作開發一個以程識共享為基礎的授權模式，並計劃在HiPiHi公開接受玩家時同步發放。張安定也認為，“知識共享授權模式對虛擬世界資產實在非常合適。”雖然知識共享的創辦人Lawrence Lessig為第二人生出過不少力，但Linden Lab暫時還未履行將知識共享授權模式加進工具箱的承諾。如果許暉成功的話，授權模式將會成為HiPiHi與第二人生競爭的一大優勢。HiPiHi與第二人生的最大分別之處，就是它的中國文化背景。HiPiHi的英文名字HiPiHi，出自中文用來形容純真小孩的詞語“皮孩”(pihi)。英文名字的三個i，就標誌著“二人成群、三人成眾”這個中國社會觀念。HiPiHi這個社區，就是一個眾。

HiPiHi迎新區裏面幽官方宣傳佈置一默的紅橫額，與鼓勵新會員共同創建和諧社會的宣傳句等等，都充滿了中國特色。

許暉的團隊也將HiPiHi設定為一個有既定世界地圖和固定時區的虛擬世界。張安定說，中國文化“並不容許人擁有上帝般的能力”。但在第二生活裏面，地主們就可以自由選擇所有地的時區，世界版圖也是以完全雜亂無章的方式發展。

許暉告訴我，HiPiHi的意念是他成功創建一個電子商貿網站之後，在二零零五年想出來的。並沒有虛擬世界經驗的他，只希望將二元的互聯網變成一個“體驗中心”。他的電子商貿背景，在HiPiHi建立收費模式時將會大派用場。除了第二人生的賣地模式之外，HiPiHi也可以考慮向真實世界企業招廣告，與在虛擬世界搜索結果加進像Adsense那樣的廣告等做法。

作為一個中國網站，保證內容符合政府規定絕對是一個重要的課題。許暉認為只要是私下進行的話，網交應該沒問題，但政治討論就不行了。因此，許暉將會使用一套從gfw技術基礎開發的關鍵字過濾系統來監察用戶聊天內容。張安定也指出，測試用戶們都瞭解情況。“他們都很自律，不會使用不適當的關鍵字。”不過，雖然用戶不能在聊天時使用個別字眼，但濾關系統也不一定能夠找到故意打錯的關鍵字眼，也不能過濾例如圖像和衣服設計等沒有關鍵字的內容。

不過，來自中國以外的用戶，就不會受到這些限制。中國用戶將會被局限於HiPiHi虛擬世界的一部分，而美日等國家的用戶就會通過當地的伺服器，在虛擬世界的另一部份活動。

第二人生與海皮士的大比拼
第二人生與HiPiHi最終也不一定會成為直接競爭對手。許暉說他正和Linden Lab商討，怎樣讓HiPiHi和第二人生的世界兼容對方的用戶和內容。不過，從Linden Lab希望打進亞洲市場的訴求與用戶數目方面看，兩個虛擬世界實在很難避免正面交鋒。

既然很難避免，那HiPiHi又有沒有和第二人生交鋒的實力？從平臺角度看，HiPiHi除了部份圖像比較優勝之外，平臺穩定性和零三年時沒有服本和電子商貿功能的第二人生測試版還有一段距離。我也質疑HiPiHi能否按原定計劃，在十月公開發表時加進服本和電子商貿功能。

但是，HiPiHi只需達到小成，就已經能夠超越第二人生。三與虛擬世界的中國人達數以百萬計，單單是WoW就已經有五百萬個中國用戶。只要HiPiHi能夠吸引現有市場的一小部份用戶，就已經可以超越第二人生現有的五十萬活躍用戶。張安定囗中那些熱情又樂意支援新手的測試用戶，不禁令我想起還在測試模式時的第二生活。

某程度上，太過成功可能是HiPiHi最大的潛在危機 —不難想像一個流行的中國虛擬世界遊戲，對從WoW衍生的金幣工業業者會有多大的吸引力。許暉似乎相當關注當局會怎樣處理HiPiHi的貨幣。相信之前qq幣所引起的事件，對他的觀點應該有相當的影響。

對我來說，在中國幾個大城市的所見所聞，比在HiPiHi辦公室的談話更能令我感受到這個系統的潛力。在科技發展突飛猛進的同時，文化和藝術也同樣是一日千里。在上海的莫干山路五十號與及北京的七九八藝術區，創意澎湃、充滿著雄心壯志的工作間比比皆是。加入HiPiHi之前，張安定曾經為國際知名中國前衛藝術家曹斐剛在威尼斯雙年展中放影的遊戲引擎電影“i.Mirror”，創作一系列精彩得令人著迷的配樂。像曹斐這樣的年輕中國人，已經開始探索利用虛擬世界為創作媒體的可能性。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有人建立為這些年輕中國人而設、有中國特色的虛擬世界。

除了人文之外，中國本身的環境也有利於虛擬世界的發展。大城市高樓大廈底下川流不息的人群；華氏九十度的潮濕天氣；還有北京那一股擋著驕陽和藍天、無處不在的煙霞。在這種環境下，坐在開著空調的網吧享受虛擬世界內的無盡空間、清晰湖水、與悠閒的社群生活，已經不再是一種娛樂，而是一個令人無法抗拒的生活必需品。

作者：Wagner James Au 
譯者：Tziga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