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混到華爾街的中層，從前這些投行雇員們的日子仍十分好過。他們都頂著副總裁(VP)或者高級副總裁這樣的頭銜，盡管這在投行裏只能算是中層中的中層，仍需要繼續努力，但是他們不會想到跳出被光環圍繞的華爾街。一步步爬上董事總經理(MD)或者更高的“食利”階層，才是他們的“夢想”。
　　但當投行的高薪和榮耀隨著金融風暴灰飛煙滅之後，他們發現：現在需要扔掉航空公司的金卡，面對冰冷的現實。
　　雷曼安博德的故事
　　雷曼兄弟全球業務支持部的副總裁(VP)大衛·安博德(David Ambinder)的故事成為這個特殊曆史時刻的一個透視鏡。安博德剛剛作別了他的投行生涯，但他是幸運的，他有足夠的積蓄來自己創業——開一間小小的裝潢維修公司。
　　150年曆史的雷曼徹底破產，他的遣散費沒有了。他在雷曼兄弟公司工作了15年，在華爾街闖蕩了25年，到最後，手中積攢的公司期權變為廢紙。安博德在第四次裁員中下崗，轉而在老家新澤西經營一家小店“Mr. Handyman”，有五個工人幫工。
　　豐厚傭金變成精打細算，全球出差換為盯著電腦，西服領帶變成牛仔褲，觥籌交錯和高爾夫球場都是過往雲煙，陪伴他的是自行車和一條狗。
　　“我喜歡這種生活。”他說。他是華爾街投行中的“勞動階層”，但他的勞動技能在目前的創業中還能派上用場，他把在華爾街學到的金融知識拿過來，用在這家小公司上。諸如市場營銷預算應該是多少，應該花多少錢買電扇，怎樣建立積極的投資回報率。
　　現在，他不用一天24小時地工作，他需要的營銷是想想怎樣利用互聯網，利用直郵；如何保證他的員工做事准確，幹淨利落，還有——在客戶家裏穿上裹鞋布。
　　“我在投行中沒有看到什麼機會。” 安博德說，他面對的現實挑戰是如何為兩個女兒籌夠大學學費，每天總是有一些同事給他打電話，他們在找工作，而安博德都是盡力鼓勵他們調整自我，改變對薪酬的期望。
　　在華爾街當導遊
　　大批像安博德享有的職務一去不複返了，據境外人力資源公司的數據顯示，過去兩年金融業共減少了41.3萬個職位，2008就年削掉了26萬個職位，數目比正常時期高約3倍。花旗集團、美國銀行、摩根大通都有數萬級別的裁員。
　　安德魯·欒(Andrew Luan)過去是德意志銀行的副總裁(VP)，交易債務抵押債券(CDO)——現在是有毒資產。他現在選擇的是經營一家旅遊公司，在華爾街做導遊。
　　他的核心競爭力在於他曾是華爾街的內幕人士。他在華爾街工作4年，是交易員，推銷次貸的罪魁之一——抵押債券。短短4年，他經曆了鼎盛和低穀。
　　“歡迎來到華爾街，這是我生活和工作的地方。我是安德魯·欒，是今天的導遊，今天我們會走訪美國資本主義的心髒。我也會帶領大家去看看此次金融危機的風暴之眼。”
　　這是欒的開場白，然後他會轉到德意志銀行，他過去在那裏第三層工作。“你坐在那，身邊有成百上千的交易員和銷售員。你面前有4到5個電腦屏幕，十幾部電話。你能不斷地聽到你周圍的交易員在做些什麼。他們是專門讓你聽到，因為作為一位交易員，你需要處在信息流的中心。”
　　這就是他轉換工作的創意，做一個專業華爾街的導遊，講述那裏發生的真實的事。讓遊客有種“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感喟。
　　他的導遊工作增值服務不錯——他研究了華爾街的曆史，把以前發生過的金融危機和現在的進行了對比，總結出更多的故事。他熟知華爾街大銀行建築的曆史和裏面發生的重大事件，比如在美聯儲的哪個辦公室舉行的會議決定解體雷曼兄弟。各國遊客可以通過他的網站“親曆華爾街”進行預定。
　　他已經愛上了這行。因為工作時間隨意，可以和家人更久地待在一起，講遊客沒有聽過的故事讓他很開心。“有錢的時候沒有自由，有自由的時候又沒有錢。”他的挑戰就是如何把導遊盈利穩定化。
　　而原美林證券的助理副總裁鐘亨利(Henry Chung)的職業轉換讓其華爾街同事更是百感交集，他在次貸危機還沒有大規模爆發時選擇成為一名巡警。34歲的鐘亨利進入警察學校後畢業。
　　他說：“我繼續留在華爾街又怎樣？拿了幾年的十萬年薪後，接著是被裁員。”而在警察隊伍中，他陸續碰到了不少前投行交易員，這真是“岐王宅裏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命運雖然弄人，但生活總能繼續。 （孫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