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TC 全球峰会部分会员和VIP嘉宾合影（图源：WTTC）

“永恒之城”罗马的音乐公园礼堂（Auditorium Parco della Musica），意大利宪兵乐团奏乐入场，男高音安德烈·波切利（Andrea Bocelli）高唱意大利国歌：“…… 胜利女神啊，请让你的发丝飘扬……意大利在召唤”，为世界旅游与旅行业理事会（WTTC）全球峰会拉开了序幕。峰会主题是“大美旅游”（La Grande Bellezza del Viaggio），上千人与会，包括300多位国际旅游界CEO和贵宾。

“大美”国度借势扬帆

开幕式上东道主盛迎全球嘉宾。意大利总理乔治娅·梅洛尼（Giorgia Meloni）致辞说，旅游业是意大利“财富与繁荣的非凡源泉”；峰会在意大利举行，是对意大利旅游业实力与声望的认可。她说，旅游业是意大利最擅长的领域，政府将继续帮扶中小企业、强化从业人员的尊严、投入培训、开拓体验型多元化产品、主办世界级盛事、吸引投资。WTTC授予梅洛尼总理“全球领导力奖”——意大利去年召集了西方7国旅游部长会议，是7国史上所有联席会议的首次旅游会议，彰显了意大利的领导力和全球视野。

“永恒之城”罗马市市长罗伯托·瓜尔蒂耶里（Roberto Gualtieri）发言说，2024年意大利接待游客近5亿人次，罗马过夜人次超过5,000万，罗马是“意大利美的象征和灵魂中心”，“美是我们最强的竞争力。”他谈到保护与发展的挑战，强调发展不能以牺牲市民的美好生活为代价；他呼吁国内、国际社会的进一步协作。

意大利旅游部长丹妮拉·桑坦凯（Daniela Santanchè）表示，峰会目标之一是吸引投资，展示意大利在文化、景观、美食及会奖旅游（MICE）等领域的潜力，同时倾听国际与会者的声音。峰会期间她数次登台分享，赶赴媒体餐会，务实周到亲切。

这是WTTC在意大利的首次峰会，意大利高度重视。经济与财政部长、体育与青年部长、农业部长、参议院议长、国家旅游局局长、拉齐奥大区旅游/环境/体育/气候变化/能源转型与可持续发展事务委员等，分别出席交流，探讨国际合作前景，另设有闭门投资会议。峰会闭幕时，WTTC宣布会员公司将在意大利投资80亿美元。

旅游旅行业足已成为“世界第3大国”

WTTC的200多位行业领袖通力合作，有力地推动了全球产业的发展。WTTC临时CEO格洛丽亚·格瓦拉（Gloria Guevera）发言说：2024年旅游旅行业是全球增长最快的行业，贡献了疫情后新增就业的1/3。预计2025年产值将达11万亿美元，占全球GDP 10%。“如果旅游业是一个国家，它就是世界第3大国！”（2024年第3德国的GDP是4.74万亿）。2024年全球游客达15亿人次，其中51%到了欧洲，消费近7,000亿欧元，带动4,000万就业；意大利旅游收入达60亿欧元，平均每周1亿！欧洲和意大利有很多经验值得借鉴。她强调，发展势态可喜，但方向才是关键；人才与技术是行业的核心挑战，合作则是关键途径。

WTTC主席交接仪式洋溢着浓浓的“意大利味”。新任主席、意大利裔勒费弗尔（Manfredi Lefebvre d’Ovidio）为Abercrombie & Kent执行主席，其父创立了银海邮轮（Silversea），是奢华海轮业的开拓者之一，勒费弗尔接班后更加壮大了家业。离任主席格雷格·奥哈拉（Greg O’Hara）是全球最大旅游投资公司Certares的创始人，5年前在勒费弗尔劝说下搬到意大利。奥哈拉指出，过去几年里行业年投资增长约10%，重点流向更加绿色的目的地和更加智能的设施。全行业预订量、现金流与需求均创下新高，表明投资者的信心在旅游业。

“大美丽”奠定峰会基调

首场讨论直击核心主题——“大美丽”（The Great Beauty）。Why “Great Beauty”?两张意大利国家名片作出了诠释。
安德烈·波切利分享了“经营美丽”的故事。他引用陀思妥耶夫斯基名言：“美，将拯救世界。”创造美，是为了让后代生活得更美好。他的海滨俱乐部Alpemare，以轻奢、典雅、私密著称，被评为“意大利最美海滨场所”。他用歌声治愈心灵，用俱乐部抚愈健康。他的基金会相信：美与善相辅相成，美是行动。他们帮扶弱势群体，在地震灾区捐建充满美感的学校，音乐厅获国际设计大奖。基金会主席说，意大利人很幸运，“在美的渗透中长大”，应该引导外国游客感知意大利的“可视之美”和“向善之美”。

威尼斯哈利酒吧（Harry’s Bar）则展现“美”的人文维度。主人阿里戈·奇普里亚尼（Arrigo Cipriani）说，父亲创办的酒吧以设计细腻、尊重、自由感赢得盛誉，被列为国家纪念建筑。酒吧的待客之道是不强迫、不束缚，让人心灵自由，让环境美得恰到好处——这正是意大利千年文化孕育的灵魂。

显然，意大利把“美”当作最具竞争力的国家资产之一，“美”是意大利旅游业的核心表达和灵魂。

WTTC研究报告揭示关键问题

峰会上WTTC发布了几项研究报告：

1.《旅游与旅行业的未来工作——影响劳动力战略的关键趋势》（The Future of Work in Travel & Tourism – The key trends shaping workforce strategies）：报告由WTTC与沙特阿拉伯旅游部、Coraggio集团、Miles Partnership、香港理工大学合作完成。报告指出，2024年旅游业提供逾3.5亿个就业岗位，预计到2035年将新增9100万个。然而，行业面临老龄化、人才短缺、技能错配、技术变革、可持续发展等挑战，劳动力供给预计将低于需求16%，缺口达4310万人，其中低技能占47%、中等技能30%、高技能23%。报告基于20个主要经济体的数据，对行业直接与总就业贡献进行建模，指出政府、企业与教育机构须协作，打造灵活、数字化、包容性的未来劳动力体系，并提出8项对策。

此报告的重要学术研究伙伴 —— 香港理工大学酒店及旅游业管理学院（SHTM）在学术界享有盛誉，其学科在多个全球学术排名中名列前茅。该学院深度参与了调查设计与数据分析工作，强化了研究方法的科学性与可信度，同时为项目提供了丰富的学术洞见。

2.《2025年旅游与旅行业经济影响力：全球趋势》（Travel & Tourism Economic Impact 2025: Global Trends）：WTTC 35年来持续跟踪184国的经济数据，每年更新。本报告分析了2024年全球旅游业的复苏与增长，讨论了新兴趋势，根据多个关键指标列出了前20个经济体的排名。2024年全球旅游业强劲复苏，前10强中欧洲占5位。美国仍居首位（2.6万亿美元），中国其次（1.64万亿美元）。2024年全球旅游业就业岗位3.57亿个，预计2025年将增至3.71亿个。至2035年，1/8的工作岗位将来自旅游业。旅游投资突破了1万亿美元，同比增长近9.9%。WTTC警示，若不持续推进签证便利、基础设施与目的地推广，增长或受限。

3.《2025年环境与社会研究报告》（Environmental & Social Research 2025，简称ESR）是携手Omran集团发布的。报告探索全球旅游旅行业对环境和社会影响的足迹，涵盖184个国家，每年更新。数据显示，全球旅游业已超过疫情前高峰，在减排与社会包容性方面取得了进展。去年温室气体排放较2019年下降9.3%，占全球的7.3%，排放强度下降15%，排放源40%来自交通运输；报告呼吁加快采用可持续燃料与可再生能源。此外，旅游业提供全球1/10的就业量，女性占1.26亿，青少年工作增长了230万；旅游业创税收3.5万亿美元，占全球政府收入的10%。

有关报告的全文或概况数据可查询WTTC网站。

大中华区与世界同行

峰会是汇聚全球顶级旅游企业CEO与各国旅游部长的唯一平台，参会相当于走进全球旅游业的“大脑”和“心脏”。

今年出席的WTTC大中华区会员公司有：携程集团CEO孙洁（WTTC副主席）、香港信德集团行政主席兼董事总经理何超琼（WTTC执行委员会委员）、香港上海大酒店有限公司行政总裁胡伟成（Benjamin Vuchot）、蚂蚁国际，另外还有香港理工大学、七匹狼实业、远海国际等。

在“展望未来”议题中，孙洁分析了“3E”市场（大型活动、银发族、新兴市场）的潜力，表达了对AI能提升效率、解放人力、释放自由时间的乐观展望，对开拓更多的新型目的地（包括太空旅游）充满期待。

胡伟成在“零售革命”议题中发言，分析了奢华酒店客人的核心需求——自由与便利。他指出，香港市场复苏得益于大型活动和中东游客，并对政府的推广表示肯定。同时，中国内地实施的“55国240小时过境免签”也为香港带来更多机遇。

全国工商联旅游业商会会长吉小冬率团出席，与意大利旅游局、沙特旅游部等举行了高效会谈，达成多项合作共识。他表示，罗马推动旅游的经验和WTTC的办会模式都值得借鉴，企业家们每年都在峰会上获得新理念，为中国旅游业的转型注入动力。全联旅游业商会副会长、贝来集团董事长周黎说，“可持续”已成为行业基因，与中国“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高度契合。商会将继续引导会员深化可持续发展。贝来集团深耕户外休闲用品33年，罗马使她洞察到国际协作新机遇，如银发旅游，并与阿塞拜疆等国商谈了合作。她将启动“未来旅行实验室”项目，专攻和孵化新兴业态，打造行业标杆。此次她与牛津大学硕士毕业的女儿同行，共图大计。

大中华区和亚太市场似乎随时都能释放出巨大能量。今年国庆大陆出境游人数达1,634万人，同比增长11.5%；中国企业的“出海浪潮”也是国际市场的新动能。

部分焦点议题与观察

峰会涵盖创新科技与劳动力平衡、奢华与康养旅游、文化体验、重大活动、投资等焦点议题，以下聚焦3点：

1.公共与私营部门的合作（PPP）是最响亮的关键词之一。在最引人关注的一场对话中，新当选的联合国旅游组织秘书长Shaikha Al Nowais 表示，她对WTTC “以会员为核心”的理念十分认同，将更加注重聆听业界声音，以对业界提供帮助。WTTC临时CEO格瓦拉强调，唯有协调好主要目标，才能真正实现共赢。作为全球第一政府平台与全球第一私营企业平台，双方一致认为互不可缺，携手合作是推动行业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意大利旅游部长桑坦凯分享了意大利的实践经验，并获得WTTC颁发的“旅游旅行业冠军奖”。

另一场“全球领导人对话”是峰会的传统，聚焦实战话题，比如签证政策、数据共享、低碳发展。今年首场对话聚焦欧洲，7国10位嘉宾探讨了可持续与无障碍旅行路径等话题；第二场聚焦国际市场。多国旅游部长出席了峰会，包括沙特、埃及、阿塞拜疆、马耳他、博茨瓦纳、希腊、西班牙与葡萄牙等国，彰显了政府的务实姿态和对产业的高度重视。这些跨越地域与体制的对话，为全球旅游业描绘出一种新的“合作之美”。

2.可持续发展的探索。这是峰会的另一条主线。如何平衡好增长与保护，看两个机场的例子。

欧洲增长最快之一的罗马达芬奇机场（FCO），去碳化是企业战略。ADR公司CEO Marco Troncone表示，机场在推进可持续燃料、电气化地面运营与智慧航站楼的建设。今年启用了欧洲机场中最大的太阳能发电场，预计5年内发电量将增加3倍，助力实现零碳目标；3号航站楼改建投资2.5亿欧元，于今年5月启用。我由此出境，设施先进，顺畅无阻，下午3点也不见排长队——这是绿色转型带来的效率体现，超赞！

迪拜机场则用“无缝机场”管理化解空间瓶颈。过去50年，迪拜人口增长了21倍，机场旅客吞吐量激增了95倍。机场虽然无法再扩建，10年中仍然实现了22%的增长。CEO Paul Griffiths说：“机场的本质是为人服务。”通过简化流程、优化人流、取消各种不必要的规定，大大提高了效率，把时间还给旅客。机场将继续实施此策略，目标是再增长20%。

真正的可持续，不仅是减碳等科学结果，最终会回到给予人和时间的尊重。

3.奢华与细分市场潜力巨大。经济趋缓时，高端与轻奢市场往往更具韧性。全球豪华列车游产品或许将有大幅度增长。意大利Arsenale集团宣布收购豪华列车营运商Golden Eagle，改造车型时，刻意将意大利设计与现代舒适相结合，为欧洲奢华列车旅行注入新生命，同时打造扩大服务版图的基础。越南豪华快车公司（Vietnam Luxury Express）也迅速崛起，被誉为“越南第一”，正布局“火车＋游轮”复合产品，瞄准更广阔的高端市场，比如东盟国家。

意大利Bauking公司则推出“宠物旅行”服务——为旅客与宠物量身定制专属行程。意大利约1/3家庭养狗养猫，38%的主人常与宠物共出游，七成宠物主人曾遭遇难题，如今他们能与宠物轻松地享受旅行。小赛道，大潜力——它们让奢华旅游回到初心：理解人、尊重细节、善待世界。

意式光影——文化深呼吸

东道主精心安排了3次观光，让我们体会意式慢节奏的美。

雷蒂（Rieti）被喻为“意大利的地理心脏”，距罗马以北约1.5小时车程。古桥之下群鸭嬉戏，石板巷、喷泉、博物馆与数百年的剧院交织成中世纪的静美。萨比纳山麓历经3代人的家族橄榄油厂，让小绿果变成了“液体黄金”，香气纯净，滋润了舌尖和心扉。

罗马东南的卡斯特利·罗马尼（Castelli Romani）自古是贵族避暑胜地。加尔多尔弗城堡——昔日的教皇夏宫，被巴贝里尼花园、丘陵林径相映成趣。漫步湖畔，远眺蓝光映衬的火山；在Poggio Le Volpi酒庄，橡木香氤氲，意式午宴散发着时间的芬芳。

罗马市内的卡比托利欧博物馆（Musei Capitolini）由米开朗琪罗设计，是世界最古老的公共博物馆。馆藏母狼铜像与古典雕塑，讲述帝国至共和国的艺术脉络。从楼顶露台俯瞰全城与梵蒂冈，夕阳下金辉流转，品尝着小披萨和本地葡萄酒，历史与现实交织，似真似梦……

罗马告诉世界：旅游不仅是人流，更是“美”的共鸣，是价值的流动与心灵的唤醒。在“永恒之城”的余辉中，我们重新理解了“旅行”——它不是逃离现实，而是回到美的源头。

作者：中华商报特邀撰稿人郝霄虹（Haybina Hao），前美国全国旅游协会副总裁，前世界旅游及旅行业理事会（WTTC）大中华区总监，现为旅游业媒体人，也是美国中华商报高级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