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商务部公布2025年1-11月份国内货物贸易顺差突破万亿美元，这是人类历史上首次一个国家的贸易顺差超过1万亿美元，相当于第二出口国到第八出口国的总和。这一前所未有的经济记录，是中国强大制造业能力的体现，也是中国经济过去几十年来坚定不移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先进生产力和高水平对外开放厚积薄发的成果。

万亿美元顺差历史性意义不言而喻，本文简述贸易顺差的来源、因素和特征，以及对未来国内工业经济发展的影响。

一、贸易分布

2025年前11月，全国出口总值34,147亿美元，同比增长6.2%；进口总值 23,389亿美元，同比增长0.2%；货物贸易顺差10,758亿美元。

贸易规模：中国前六大贸易伙伴分别为东盟、欧盟、美国、拉丁美洲、中国香港和非洲，其进出口总额均超过3000亿美元。其中，东盟是第一大贸易伙伴，进出口总额为 9,528亿美元，同比增长 7.7%；第二大贸易伙伴为欧盟，贸易总额为 7,493亿美元，同比增长 4.6%；第三大贸易伙伴为美国，贸易总额 5,147亿美元，同比下降 17.5%。

拉丁美洲是国内重要的农副产品进口来源地和新兴出口市场，进出口总额达 4,986亿美元位居第四，同比增长 4.8%，可能在 2026年超过美国位居第三。非洲贸易总额达 3,144亿美元，同比增长 17.8%，可能将超过中国香港成为第五大贸易伙伴。

顺差来源：前四大顺差来源地分别是中国香港、欧盟、美国和东盟，均超过了2000亿美元，位居首位的是中国香港，顺差额为 2722亿美元，但它属于转口贸易性质，货物最终目的地应该为全球其他地区。

欧盟和美国贡献了绝大部分贸易顺差，顺差额比重均在 24%左右，合计达 48.7%。若加上英国和加拿大，对欧美发达国家经济体的顺差额比重达 54.8%；东盟贸易顺差额占比 22.8%，但存在一定的转口贸易，特别是越南市场，最终出口目的地多数还是发达国家经济体。

值得注意的是：国内对发展中国家地区，如印度、非洲、拉丁美洲的顺差额成长较快。对印度的顺差额已突破千亿美元，占比 9.8%，非洲市场顺差额比重达 8.3%。同拉丁美洲的进出口贸易较为均衡，顺差额比重只有 4.2%。

国内最大的贸易逆差来源地是中国台湾地区，达 1334亿美元，主要是受惠台政策影响。

图1：2025年中国贸易顺差来源区域结构分布

从出口成长性来看，俄罗斯、拉丁美洲、东盟和印度则是更具发展潜力，2019-2024年，这四大市场复合增长率均超过 10%，其中俄罗斯以 18.4%的出口额年均增速位居首位，拉丁美洲以 12.8%的增速位居第二；东盟出口额年均增速为 10.3%。

出口增速靠后的市场有日本、中国香港和欧盟，对日本的出口额维持在2018年的水平，年均增速仅为 1.2%，主要是因为日本经济衰退内需减弱，以及两国关系走向平淡。对欧盟的出口年均增速为 3.8%，远低于整体平均水平。

中国香港则比较特殊，对其出口额年均增速只有 0.9%，这意味着香港贸易中间商的角色正逐渐减弱，国内企业不再借助于香港渠道对外出口，而是选择自建渠道开拓海外市场，特别是拉丁美洲和非洲市场。

图2：中国出口商品主要国家地区总值变化（2018-2024年）

图3：中国出口商品主要国家地区总值份额变化（2019-2025年）

研究总结：我们分析出口额年均增速和2025年的增速指标，可以看到近年来国内产品出口成长性良好的市场是非洲、东盟、拉丁美洲和印度，其中东盟又以泰国、越南市场最为出色，其次是印尼和马来西亚。

欧盟、中国香港、日本市场落入第二象限，意味着出口市场增长潜力不足，企业应以维持现有规模为主。美国市场落入第三象限，属于双减衰退性市场，开拓难度很大。

俄罗斯和巴西市场位于第四象限，从长期来看市场成长性良好，但当前处于调整阶段，企业开拓需要耐心。

图4：主要国家地区出口成长性分析

三、经营主体与商品

我国外贸出口的经营主体主要有三类，外资企业、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其出口渠道和服务客户对象各有差异。外资企业在海外有成熟的供应链渠道和品牌，侧重产品经销模式。国有企业海外市场开拓有信用背书，侧重大客户模式。民营企业海外开拓更为艰难，它承担着本土品牌出海的使命，从寻找客户到渠道建设，满足着海外市场各类型需求，每一个环节都面临着众多的竞争对手。

当下，外资企业在外贸方面依然有着重要地位，开展进出口业务的企业数近 9万家，进出口额占比为 29.3%，但与 2019年相比，下降了10.6个百分点，受国际贸易外部环境影响显著。国有企业数量不多，外贸体量大，进出口额占比达 13.5%。

民营企业已经连续七年保持第一大外贸经营主体地位。国内有进出口记录的经营主体有 70万家，其中，民营企业达 60.9万家。2025年前11月民营企业进出口额 23.52万亿，占外贸总值的 57.1%，比上年度提高了 1.6个百分点。可以说：是众多民营企业赋予着中国制造业供应链的韧性，它也是全球供应链中不可或缺的稳定器。

国内企业出口的商品结构持续优化，劳动密集型的轻工业产品出口额虽在下降，但高附加值的机电产品出口额持续增长，2025年前11月出口额 14.89万亿元，同比增长 8.0%，占总出口额 60.9%。

2025年出口增速位居前列的商品多为高新技术产品（见下图5），如轮船、集成电路和汽车出口额增速分别为 26.8%、24.7%和16.7%。另外，工程机械产品出口额增速超 10%。从出口商品的产业结构来看，中国正在直面老牌发达国家的产业竞争。

从外贸经营主体和出口商品结构来看，万亿美元贸易顺差有着极高的含金量。

万亿美元顺差最直接的受益群体是从事出口贸易和制造的企业主，我们需要清醒地认识到这些成绩并非企业主群体独有的贡献，还要看到背后有形之手非同寻常的组织能力。

几十年来连续性产业政策、稳定的社会营商环境（南非）、便捷良好的基础设施（印度）、合理的能源价格（德国）、高素质的技术工人群体（孟加拉），这些生产要素获取的便捷性直接影响到工业化生产的成本和企业竞争力。另外，从统计学角度来看，样本规模越大，其内部方差就越大，离散性越强。不同企业群体间发展的不平衡，由此而产生的利益差异必然会因争夺而内耗，进而陷入发展停滞阶段。第三，企业还需要有强大的震慑力量护航参与“国际经贸斗争”。

所谓企业生存之道：做别人不愿意做的；做别人不能做的。前者是内卷成本，后者是掌握先进生产力。

当企业处于落后追赶阶段时，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做别人不愿意做的”，通过延迟满足来艰苦奋斗。需要明确的是，内卷并非长久之计，它只是阶段性的生存手段，并非生存模式。当企业主们获得良好回报时，勤奋努力的职工群体也理应获得更好的福利待遇。企业要发展壮大终究要选择“做别人不能做的”道路，即发展和掌握先进生产力（新质生产力）。

所以，近年来权威文章频繁提到“投资于人”。

何谓“投资于人”？我们的理解是“投资艰苦奋斗的劳动者，投资掌握先进生产力的工作者。” 将万亿顺差的红利分享给更广泛的群体，未来国内企业在直面国际经贸斗争时，才有坚定的后盾和深厚的支撑力量。